這一次，米璇再次敬酒，淩風並沒有太多表情，仰頭一幹而盡。末了還象征性的道了一句：“多謝公主殿下。”不帶絲毫感情，和他整個人的氣質一樣，冷得跟個冰渣子一樣。

米璇將自己杯中酒飲盡後，再添新酒，反而對顧念道：“國公夫人，米璇敬你一杯。”

淩風轉頭看了看顧念，顧念對他淡淡一笑表示自己能應付得了。“公主殿下擡愛，這被當是我敬您才是。”說完，毫不猶豫的便喝了個幹凈。

原本以為米璇能就此作罷，偏偏米璇再次斟酒，又對顧念說道：“我與國公夫人當真是一見如故，再喝一杯如何？”

明眼人都看出來這是在針對顧念了，顧念雖然喝酒，卻也不是一個能喝酒的主。一般情況下小酌一杯便可，然後便是喝白水。這國宴之上的酒水自然都是好的，當時喝下並無大礙，可奈何酒勁大。

顧念叱咤商場多年，對自己的酒量拿捏得十分到位。她知道，這酒若是她喝下去三杯，恐怕就要被人擡著出去了。於是她笑道：“我……”

只是她話沒說完，就聽得米璇道：“淩雲軍人人都是豪邁的戰士，想來淩雲夫人也當是以為巾幗人物，區區幾杯酒水，莫不是要推辭？”

顧念無奈一笑，若是在其他場合也就是罷了。偏偏這是國宴，偏偏對方身份又那麽敏感。雖然到不了一言不合就會引發兩國交戰的地步，可大瑜國外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場國宴，叫顧念不得不謹慎。

而且誰又能想到，一國公主居然在國宴這樣重大的日子裏，會灌人酒呢？

“公主殿下是個爽快人。”顧念無奈一笑，隨後微微垂眸，又將眸子轉向了淩風。淩風原本就擔憂顧念，所以轉頭看著她。接收到顧念的眼神，淩風二話不說，伸出手拿過顧念的酒杯，仰頭一飲而盡。

人家兩人是夫妻，丈夫願意替妻子擋酒，就算是皇帝都沒什麽話說。

米璇恨得咬牙，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一下。誰都知道她此次前來是想要嫁給淩風的，可如今淩風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維護顧念，不單是維護了顧念，更是打了米璇一個響亮嘴巴。

“淩雲將軍當真護妻，那這杯酒……”

她的話沒說完，就見淩風已經站起身來，一手拿著酒杯，一手拿著酒壺，自己給自己倒滿了，對米璇道：“這杯，我敬公主。”

沒有任何辭藻的修飾，恰恰最是符合淩風的行事作風。

米璇也沒想到淩風會護顧念到如此地步，臉色有些發青。恨只恨女真國小人少，對大瑜的情報不甚了解。但坊間傳聞鎮國公與其夫人感情平淡到只是為了報恩。今日親眼見到這兩人，若說是為了報恩而娶，任誰都不信。

米璇也不矯情，見淩風敬酒，當即回敬之。海量之大，就連許多男兒都自愧不如。

“說起來也算是慚愧，此次前來和親，是要嫁到淩雲府的，我這般沖撞國公夫人，不知夫人可介意？”米璇開口說道。

這件事是國宴最尷尬的地方，她卻一口就說了出來。但這樣也好，省得藏著掖著，叫人心裏如同有人拿羽毛撓癢癢一樣，不敢抓，卻又想抓。

李棠兒和唐小滿聽到這裏，瞬間來了精神，站得筆直，雙眸放光的看著準備接招的顧念。

顧念緩緩起身，她的個子不算嬌小卻也不挺拔，有些瘦瘦的看著單薄。畢竟這身體只有七十八歲，臉上還有明顯的稚氣。可這一身衣衫卻華貴莊嚴，一雙平淡如水的眸子讓人非但沒有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既視感，反而有些超凡脫俗的意味。

就好像這副身體是一個稚童，可裏面住著的凝魂卻歷經了千劫百難，看破了紅塵是非。

顧念起身，不卑不亢，不急不躁的說道：“說起這個……淩風娶我之事發過誓言，此生獨我一人，若是納妾，便當天打雷劈。”

這誓淩風當然從未說過，不過他也不會揭穿顧念，反而是聽完顧念說了這番話後兩眼泛起一絲亮光，嘴角掩藏不住的笑意。

而且顧念說的是‘納妾’，女真國雖小，可米璇到底是公主，身份上與顧念乃是天壤之別。如果米璇真就嫁給了淩風，那這國公夫人的位置肯定是要米璇來坐。而顧念要麽就是被休，要麽就是只能做個妾。

可顧念偏偏用了納妾這兩個字，不但是不可能讓出國公夫人這個位置，更是連妾都不會讓米璇得到。

就聽得顧念繼續說道：“淩風愛我，我亦護著他，為了不讓他應驗誓言，所以便只能是婉拒公主的好心了。”

這話說得，那裏像是能在國宴上說出來的話。偏偏米璇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，碰上了老奸巨猾的顧念，誰都猜不出這兩人的下一句話會是什麽。

被淩風打臉也就罷了，現在又被顧念打臉。米璇的臉色又青了幾分，但她很快便笑道：“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，莫不是夫人這般善妒？怎可堪得這一品誥命夫人的官銜？”

“公主說笑了，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正常，但一心一意共白頭的人也不在少數。說到底，選擇不一樣罷了。”

“那是你的選擇吧？你可有問問將軍大人？”

米璇那麽一說，不單單是她和顧念，就連皇帝等人也紛紛將目光轉向了淩風那邊。

淩風緩緩起身，幾乎是下意識的往邊上跨了一步，不著痕跡的擋住顧念，直面米璇，道：“公主美意，淩風不敢接受也不敢心領。淩風此生只娶顧念一人。”

霸氣！唐小滿在心頭默默的給淩風點了一個讚。

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扯的，說得越少，對方能抓住破綻的地方就越少。像淩風這種說話不給人留後路的方式，起先唐小滿是挺不喜歡的，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，這才是一個男人應有的但當。

米璇的臉上也終於是掛不住了，畢竟她是一個公主，主動請婚也就算了，居然還被當場拒絕。要知道，只要她勾勾手，這皇家的人都是仍由她選。

“國公夫人倒是好手段，米璇佩服。”米璇盈盈欠身，笑道。

顧念挑眉，這是……誅心？

不過顧念也不在意，畢竟她的名聲也不是很好。於是她羞澀的笑道：“那裏有什麽手段，只不過是我家將軍寵著罷了。”

唐小滿和李棠兒同時打了一個寒顫，就連淩風都差點沒忍住。

明明是那麽臊人的情話，不知為何這話從顧念的嘴裏說出來，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……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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